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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8/31 10:16:51
- 来自：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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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到晚□ 史凡玉一当小城朝阳升起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凤凰岭的早市里。喜欢“凤凰”这个名字，总让人愉悦，感觉生活特别美好，有着无尽的向往。传说凤凰是天上飞的祥物、神鸟，栖息在这里，自然有它神秘莫测的理由。这里的姑娘特别漂亮、耐看，是不是因为有凤凰落住的缘故呢？由于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淳朴的风土人情，这里的人特别爱说“本地”，常以本地引以自豪。本地的西瓜，本地的甜瓜，本地的相枣，本地的蔬菜，本地的人，好似只要是沾上“本地”，东西就好卖或者抢手。凤凰早市多是周边乡下人自家种的无机蔬果。我的母亲以前就这样骑着自行车，后面车座上架两个竹笼，笼里整整齐齐放着沾着湿泥、顶着露珠的青菜，她欢喜地出售自家地里种的菜，一边和买主说着话。小城里的人起得都比较早，遛弯、散步，菜不一定要买多少，有时遇到认识的人，说上两句话，会让一天的心情大好。小城人用早点的习惯，羊肉泡馍、菜加饼、煎饼、肉夹馍、油条、豆浆、馄饨、米线等，延续着陕西关中的风俗。馍也叫饼，面粉是当地产的小麦，特别耐嚼、有韧度，饼是火炉烤制的那种，双面焦黄，绵软，散发着麦香。小区以前有家向阳烧饼铺，来吃饼的人特别多，小两口四五点就起来点炉火、揉面、切菜，忙得不亦乐乎。焦黄的烧饼，清香扑鼻的菜味吸引了不少人。我喜欢吃泡馍，泡馍柔软、美味、有嚼头。在前进路上，老高从老党家泡馍馆出来，一边剔着牙缝一边打手机预约下午钓鱼的事。看见我，笑呵呵打着招呼，来吃泡馍啊。一天的日子便从一碗泡馍开始了。老高以前是个厨师，开过饭店，会做各种菜，天南地北都吃过。他的肚子特能装牛羊肉泡馍。小城的泡馍馆虽算不上什么老字号，但有些年干了，只要在这里开家泡馍馆，就会生意兴隆，生生不息。泡馍馆门前东倒西歪放着几辆自行车，吃客一大早就从四方聚来，仿佛吃泡馍的人连停好车的时间也来不及，就匆匆涌进店里。泡馍的香味太诱惑人了，早就让人忍耐不住。小店已坐满了人，人们慢悠悠掰着馍，说着话。宽汤水围城、辣子酱、香菜沫、黄花、木耳、粉丝、鲜羊肉片。红、绿、黄、黑、白、粉，每天的日子，就像碗里的颜色丰富多彩起来。记得过去，我的父亲平时是舍不得吃泡馍的，只有重病住院时才会自动提出吃一回，他把泡馍当作良药，用回味几天的感觉来冲淡最难熬的日子。我捧起头大的老碗，如同托起沉甸甸的幸福。二小城不大，无论上班还是办事骑自行车即可，我愿意走路，因为用脚丈量每寸土地心里感觉更踏实。入夏，走在街上如走在绿色丛林里，尤其晚上，骑一辆摩托车在关中环线周围游荡，路两边树木成片，黑魆魆，有种在森林里穿行的感觉。小城的树种非常多，一到春天，百花齐放，繁花似锦，密密匝匝，香气馥郁，好一个“城在林中，房在树中，人在花丛中”的景象。而我最钟情于法国梧桐树，有着四十年树龄的法梧覆盖着城市的七成绿化，东西南北一字排开，树枝缠绕，絮语亲昵，形成一道道天然的绿色走廊，营造出无限的浓荫和凉爽。一群群热热闹闹的麻雀在梧桐树叶中落巢安家，人鸟同居，成另一道风景。胜利街上，每天有成千上万只麻雀从这树上飞出，到周围的田间地头寻觅食物，傍晚哗啦啦又飞回来。我一点也不讨厌他们，觉得他们就是小城的一部分。它们从远方觅食回来，叽叽喳喳谈论着呢喃着，像是一对对情侣重复着相互承诺，永远相守在这份诗意的天地里。沿街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老人，说着话，悠闲的看着来往的行人。星期天回家，沿着关中环线往西走，也可以坐公交102，但走路的过程是一种乐趣，右手是连绵的北原，左手有蜿蜒的清河，夕阳下，涟漪的河面罩上了一片红晕，美轮美奂。远处河滩上几只羊休闲安静地吃着草，时不时，茂密的芦苇丛里忽悠飞出几只鸟儿，啾啾叫着一上一下落入田间。听说还有仙鹤出没，只是我还没有运气碰到。脚下四散的野花开得正鲜，忍不住采一把紫色的碗碗花，像小时候一样，挽成手链，戴在手上。谁家的小院，几株金灿灿的向日葵隔墙探出头，拼命生长，门口一丛薄荷繁密茂盛，摘几片拿回去，放进水杯，清凉爽心。有时我们会兴致勃勃地爬上北原，农家乐。走进农家饭摆在桃园里，多是野味，茵陈、荠菜、紫荆、灰灰菜，蒲公英等，路边沟畔就有，随处抓一把就是一道美味。想吃桃，抬抬手便可抓来一个红彤彤的桃子。老板很大方，说吃不了可以兜着走！初秋来临，约上几位朋友去石川河边的相枣林打枣。我们倚在树下唠着家常，品着大枣、酥梨、石榴、火顶柿子，清风扑面、树影摇曳，仿佛来到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三夏夜，纳凉晚会的帷幕在小区里拉开，锣鼓镲钹紧火地敲响了。戏是熟戏，《周仁回府》、《秦香莲》、《龙凤呈祥》，一招一式，像模像样。高亢流畅的唱腔在人们陶醉的眼眸里来回流动荡漾。寂静的夜晚，不乏也会从谁家的窗户里飘出有人弹奏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节奏轻快，空灵洒脱，消失在飘渺的漫漫的天际。劳作了一天，我则喜欢去大良路秦汉龙朋友家里去喝酒，并非我是好酒之人，而是你去了那里，无论你是怎样的心情，都会被主人的友好和真诚吊起喝酒的热情。哈点就哈点，都是地地道道的山东老乡。主人拿出自己储存的美酒，要几盘烤肉，几碟凉菜，碰杯、饮酒、闲聊。华灯初上，当大良路浩浩荡荡的夜市开始时，主人却躲进屋子淡定从容地一笔一划临帖描字，虽谈不上书法，只是练手而已，单单这份雅兴也让人从心底里羡慕。喝完酒我就去安芦批发部老袁那里喝茶，喝茶是幌子，听他谝闲才是真。一直做着西凤酒生意的老袁同志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多次被酒厂邀请天南地北去考察，最近刚从欧洲回来，新鲜事自然不少。他那里有好茶叶和好茶具。款款落座，清冽的纯净水，男主人高声阔论，女主人纤纤素手。武夷山金俊眉，茶水汤色深红，换了一杯又一杯。夜深了，路上特别安静，清凉的月亮挂在天上。几千年前，轩辕黄帝铸鼎於荆山之阳，秦汉先后在古栎阳建都，名垂青史的商鞅变法也曾在这里发生。如今聚设计、制造、试飞三位一体的航空文化正在小城崛起。小城的名字叫阎良，是中国的西雅图，尽管名气远扬，她依旧气定神闲，落落大方，她时尚、朴素、从容、自然。小城的生活一向这么简单，不奢华，不繁缛，不虚伪，不做作，真真实实在身边。从早上的“馍”开始，再流淌进身边的一枝一叶，每一颗蔬果，每一滴水，每一个呼吸，每一缕阳光，每一句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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