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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7/25 9: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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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 人 □ 冉学东 堡子里的人把有手艺的泥瓦工和木工一概称作匠人，给好手艺的匠人称为“×师”，给手艺差点的匠人称作“二道毛”。 在农村，不论是盖房或修建墓宅，多选每月“三六九”这样的好日子动工。讲究匠人进门时主人要给一份进门礼，结束时要给一份谢成礼。这礼来礼去的，匠人家里的烟很少有自己买的。他们吃百家饭，喝百家茶，在他们嘴边谁家的日子好，谁家遇事抠门，简直就是个“万事通”，往往给人造成的感觉是匠人得罪不起。 俗话说一匠拨三工。匠人做活常常需要两三个小工拉下手。给谁家盖房，木工要完成的工序是，做好窗门框子和木砖等，在屋顶的活路则要做好屋架、脊檩、坡子檩，灌椽这些活路。他们所需用的工具是电刨子、斧子、墨兜、推扒、刮刀、锛子、拐子等。小工抬木料，用墨兜甩线，开动电刨子解板。匠工推，小工接。刮椽刮檩的力气活由小工完成。木匠多做一些技术性高的卯窍活儿。瓦匠盖房的头道工序是放线抄地平，跟着是贴体砌墙，匠工所用的工具有拐子、水平仪、瓦刀、吊线垂、抹子等。他们用拐子拐正四角，又用水平议调平地基，然后根据提前设计好的房屋户型图下灰放线，夯实房基，最后再贴体砌墙。小工的活路是拉砖、端砖、和灰、运灰……老把式匠工总是行不离刀，他们常常用瓦刀劈砖头和豁沙灰，用的时间长了，他们手中的瓦刀被磨得锃明发亮，形如弯刀。“二道毛”总是把瓦刀到处乱放。在工地下苦的小工之中，免不了有人语言不太颠感。我们堡子里的嘎子娃就是这样，他时不时被匠工们开涮，他被大工开涮得多了，就会以怕老婆等事由回击对方。有匠工在家中真正怕老婆，心里含虚就不再继续开他的玩笑了。这样，嘎子娃就会找到一点儿平衡。嘎子娃回家迟，他做活的工地肯加班加点，做活晌大了，有人戏称工队为“日不落公司”，此称谓大有嘲讽之意，也体现了他们这些人的辛苦。在我们村里有一连几辈都是匠人的。我爷字辈的匠工中就有人为关山城里的渭北书院修建过飞机形状的学院门楼，人称“飞机楼”，这是关山城里浓墨重彩的一处标志性建筑。我这辈中也有人依旧从事着做匠工的活路。村里的蔡正气和樊顺利是比我辈分高的匠人，他们在青年时期有过在阎良172厂工作过的经历，两人木工手艺甚为精湛，可以做出姿态各异的飞机模型。此外，民间社火“抬芯子”需要的骨架、小翘和高翘，都离不开他两个的热情参与，他们为社火小组在关山城里赢得了脸面。与我一朋的匠工权小利，笼络了大工小工十来个，包揽民房建筑的活计。他做活历来细渠用功，堂里清，从来不给谁家撂橛子，所以近年来，他的活路一家续着一家，自然也收入不菲，好让外人羡慕。家里富裕了，他给家里买了一台电脑，做活之余常常上网看看时讯。凤凰网成了他经常浏览的网站，时间长了便知道得多了，给人感觉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与村里人纳凉聊天，就像是马鼎盛的栏目开播一样，给听客们谝起了军事动态。在最近的中菲黄岩岛对峙事件、东海钓鱼岛之争、叙利亚之春、朝鲜半岛危机等热点形势上，他了解得透彻全面，听到他的一通说辞，村里人必会竖起大拇指。我们村里的匠工至今保留着一个传统，不管平常工队挣钱多少，遇到堡子的村民盖房上梁、上楼板，他们不会因为在村外做活而缺席不来；另外，但凡有长辈亡故，请他们修建墓宅，任凭是下雨或下雪，他们都会排除困难去干。村里人讲究要给下苦打墓的瓦工搭红避邪，而这些人在帮村里人修建墓宅时，从来不收费用，主人觉得不好意思，便买上大大小小四样礼作为答谢。匠工在村里是手艺人，很吃得开。难怪有人寻女婿嫁女都愿意找匠工。不过，现在匠工在农村愈来愈少了，大多数娃娃嫌这个行当苦，没出息，他们更愿意走到大城市去闯世界。（冉学东，笔名关山牧，西安阎良人，陕西作家协会会员 、西安市文史馆艺术研究员 、陕西省文学创作研究会副会长兼关山创作基地主任，《荆山》杂志主编。编著有《古韵关山》《渭北文化痕》，著有中篇小说《刀客麻子娃》、长篇小说《关山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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